被這孩子突如其來一抱,響墨心裡一震「你是…妖精?」她眼神直勾勾的套在這孩子身上

懷裡的女孩聽到後像是觸電般,倏然從響墨身上彈開,全身僵硬、萬分驚恐地盯著響墨,旁邊的人群開始窸窸窣窣起來

「…妖精?」

「什麼是妖精?」

「妖精是名字嗎?」

看著旁邊這些異樣眼光的人群,女孩害怕的呼吸急促,她想也不想的直接舉起手指著響墨大喊:「她不是神仙,她是個妖怪!」

旁邊的人群聽到後紛紛大吃一驚

「什麼!?妖怪!?」

「這是怎麼回事?」

「什麼!」

「妖怪!是妖怪!」

響墨看著周邊人群的反應,如此年幼的孩子慌亂之中的隨意一句話,在成人面前竟可以有如此影響力,可見這孩子在這群體中肯定地位不凡,但同樣身為特殊種族,她身上那股熟悉的氣息是掩蓋不了的,她百分之百確定這孩子就是妖精,但她怎麼會跑到人類世界來,還跟人類生活在一起?

人群開始不安躁動起來,響墨可不想一來就大打出手,得先搞清楚狀況「你看到我第一眼說我是神仙,現在又突然改口說我是妖怪,我都不知道我這麼厲害,可以亦仙亦妖呢。」響墨微笑著說

「妳…妳說我是妖精,妖言惑眾,所以你肯定是妖怪!」女孩又驚又怒地說

「女孩,召喚陣是妳所施,相信妳最清楚妳佈了什麼陣,況且我不過說了句妖精,不知妖精是怎麼的嗎?」響墨說的保守,給自己一個機會也給女孩一個暗示

女孩正又要開口,響墨心裡只有搖頭的份,如果女孩連這點台階都不願意下的話,那要鬧地僵可是難看了,就在此時,一個跪在後的男子突然出聲道:「明聆,我記得妳說過,妳這繪的是召神陣,是可以請神來的,不是嗎?」

這來得及時的聲音,讓響墨不得不轉頭瞧個仔細,這男子滿年輕的,莫約20來歲,著冕服,濃眉挺鼻,眼神慧黠卻不銳利,響墨看他的臉上寫的不是疑惑,似乎已經聽到一些端倪,於是想先引導女孩回答答案。

「我繪的是召神陣沒有錯-」女孩說著

男子不等她說完便打斷:「雖然我也不清楚什麼是妖精,但既然神明說沒什麼,那也就沒什麼吧。」

這話就不只肯定響墨是神,還褒揚了女孩召喚出神的功勞與能力,也直接打消了大家對妖精這詞的疑惑,況且男子先禮,響墨也就不好再怎麼樣了。

不過這裡是哪裡?一個私人宗教團體嗎?這樣古色古香的,連說話也別有一番韻味,響墨看了看四周,是低矮的木造房舍,不過這建物規模似乎挺大的,橫樑直柱也都飾以雕紋,頗是華麗,一群特意穿著隆重衣裝的人,還真像有那麼一回事一般,冕服是古代帝王重大場合才會穿上的服裝,弄得這身行頭,只能對他說聲辛苦了,不過為何只有這個女孩穿現代衣服?

只聽女孩開口說道:「大王,神既已召來,現今該當如何?」

大王?響墨詫異了一下,這女孩喊這男子大王?是來真的嗎?

男子回答:「今日天色已晚,還是讓兩位神明早些休息,明日寡人再親自拜訪。」轉頭喊「來人,去將備好的房間收拾乾淨。」接著大王再恭敬的向響墨與佳兒躬身作揖道「還請二位神明不嫌棄蔽殿寒酸,委身在此留宿一晚,明早寡人再親自來訪與神明們商談議事。」

咦?還搞不清狀況就要被留過夜了?她們可沒說要住啊,況且她們如此地忙,事情就如同路上的三寶源源不絕出現,錢都沒來的這麼快。

響墨正視,嚴肅地問:「在我們降臨之前,還有沒有另一個女孩,約莫二十來歲,穿著白衣藍褲,被召喚來這?」

女孩一頭霧水地呆傻說:「另一個女孩?是神明嗎?沒有啊。」

「沒有?」響墨疑惑地說「大約與我一般高,中等身材,穿著打扮與我們相似的姑娘,沒有嗎?」

女孩越發困惑:「沒有啊。」

男子也不解地問道:「神明為何如此問呢?此姑娘是人是神?可是發生了什麼事?」

響墨眼神一警,笑了笑沒回答,只問:「敢問此為何地?」

男子頓了一下,看了響墨,嘴上躊躇幾許,說:「是我離宮一小段,主行祭祀之處。」

宮外?響墨覺得奇怪,明明是穿過同一陣法同一媒介,人怎麼可能憑空消失,她壓低了眉頭仔細看著男子與女孩臉上的表情,他們到底是甚麼人?

響墨不在意地隨口應道:「喔,沒什麼,我疑惑著,我只是照個鏡子呢,就突然間被召喚過來,不知道有沒有其他也照著鏡子的同伴被叫來了。」

男子呵地笑了出來「若是打擾到神明梳洗,寡人在此致上萬分歉意,寡人現在就命人準備妝奩。」他有禮地點了頭,對響墨客氣地說,圍在四周看似是宮女的人群,馬上有四個退了下去,往左邊的走廊一同低頭速速走去。男子看著響墨,接著靦腆地微笑,望著她說:「呵…不過,神明如此容貌,想必也用不著胭脂水粉了,寡人今日終於了解美若天仙四字的涵義了。」

那女孩聽到後整張臉秒速垮下來,非常不高興地看著男子再生氣地瞟著響墨。

響墨看他們的反應很自然,這位大王也沒有多追問她什麼,一邊暗自忖度著,一邊回頭查看地上畫的陣,她看了看,開始仔細端詳了一會,讓她多看兩眼的東西,是值得人費心思的,她抬起頭,微笑的問:「這陣,是何人所繪呢?」

女孩聽到後反射性地看向響墨,毫無表情地回答:「我。」

響墨依然彬彬有禮:「是姑娘親繪,還是由他人代勞呢?」

女孩這會兒連看都不看,愛理不理地說:「我自己畫的。」

「那不知這陣法是姑娘所創嗎?」響墨繼續問

女孩沒好氣的回應:「很重要嗎?」

響墨故意用手捏著下巴,浮誇地皺著眉頭大大的「嘶」了一聲:「這陣不是人畫地出來的啊…」

女孩聽到後嚇地跳了一下,男子轉頭目光嚴厲地盯著女孩,女孩不用等到男子的眼神,馬上正眼看著響墨,不高興的說:「是一本書上教的。」

「書?」響墨好奇了「敢請教是什麼樣的書?」

「什麼樣的書?」女孩不屑地重複一次「跟妳說妳也未必曉得,因為那書還不是每個人都看得懂,那陣也不是每個人都畫地出的。」

還說自己不是妖精,響墨內心「呵-」了一聲,殊族文字不是特殊種族是看不懂得,像她這樣單純的小孩,她看的懂的東西,若不是用異文寫著,她又怎麼如此肯定旁人看不懂呢?

響墨沒多說什麼,又回頭看看陣圖,這陣是沒有不妥的地方,只是…

大王這時開口請道:「兩位神明今日遠道而來,時間也晚了,打擾到兩位神明休息寡人對此深感歉意,兩位不嫌棄今日就在此留宿吧,這邊請。」

沒想到響墨果斷地說:「不了,我們還有要事在身,先告辭了。」

大王有點傻眼,他沒想到召來的神竟然要跑走,急忙攔道:「等等,可是寡人有什麼不周到之處,讓神明如此匆忙想離開?」

響墨回身一笑,迷濛了大王的雙眼:「不,我們是真有事,剛已說了,我倆是突然過來的,尚有許多事未辦妥,無法在此久留,還請大王見諒。」

「天已晚,若有什麼要緊事寡人也可差下人去代勞,或是要不要明天再辦較方便。」大王一直挽留

響墨回答:「我知道大王定是有所不得已才求助神祇,但我並非執掌凡間諸事各神,大王所求之事,我或許也愛莫能助。」

「但是…但是神明不是應了召喚而來嗎?依據祭禮,應召而來,應得完成所託之事,方才功德圓滿,回歸仙界,神明現下該如何回得去?」大王急急地說

響墨笑著稍微抬起臉,肯定的回答:「沒錯,祭文對神明有束縛力,但我頂多只算個半仙,對我不起任何作用,也許以人類來說神仙是同樣的,但是對我們而言,那就像不同國家間的差別。」

「神明的意思是不願意幫忙嗎?」大王失望的問

「不,我是幫不上忙,天上神君各司其職,如同凡間諸官各掌其事,神明所轄無法任意代勞,要否會影響世間命數,我也不解你們為何會召喚我來,你們召喚出我,代表你們只是隨便亂抓個湊數的,這樣毫無幫助,也徒增困擾。」

大王聽響墨話中之意似是說,這樣胡亂請神打擾到神祇休息,已得罪天上神明,不禁又驚又怒,轉頭對後方一個跪地的臣子大罵:「身為春官,連要請什麼神都不知道嗎?神明來前可有仔細問過神明是否得空?竟然將請神的事當作兒戲,開罪了神明,你可擔當的起?」

那春官將頭緊緊黏在地上答道:「回大王,這些小的當初都有告知冢宰了啊!」

女孩聽到後趕緊接口:「因…因為這陣,只能召神來,沒辦法還指定要甚麼神啊…」她無辜地說到

響墨聽到後認真地轉頭看著女孩,冢宰?小小年紀,看似又沒甚麼歷練,竟然位居相當於國家首相的冢宰?真是費解,而且為何只有她如此打扮,且她現代化的穿著周圍人竟不以為奇。

大王聽完後看看女孩,竟只嘆了一鼻息,不再表示甚麼,剛剛對春官如此嚴厲,但一轉到女孩身上卻不罰不罵,對大王而言好似這等大事,在女孩身上都已經不重要了,如此疼愛竟然沒把她納入後宮,而是官拜要職。

響墨趁此機會欲偷偷飛起離地,但手往旁一舉,卻使不上力。

她暗暗的大吃一驚,臉上雖不動聲色,但轉頭看向佳兒,佳兒接上她的視線,響墨暗地裡動了動手指,作勢向佳兒施出一記幻術,但卻什麼事也沒發生。

佳兒也大吃一驚,她毫無表情的臉上兩顆眼睛睜的老大,響墨那是做給她看的,佳兒也偷偷把右手放到背後,轉了一轉,只冒出了幾星妖火,佳兒看著響墨,響墨點頭示意,她也看到了。

響墨苦思不解,怎麼回事,怎麼會突然使不上力,難道是眼前的這群人做了什麼嗎?她心裡暗自不妙,該不會是中計了?難不成從最開始的箭就是有預謀?存心引派兒們進入洞穴?跳樓的女人是幌子?故意把派兒們跟她拆開?設計她跟佳兒被召來這裡?到讓她們施不出力都是精心算計?

雖然有這些不利的可能,響墨卻不慌,若這些人真想對她們怎樣,哪還有機會讓她們摸清使不使得力,況且單單只封了她們的力也是沒用,她倆身上都還暗藏兵器,那跳樓的女性也許是引子,但絕對不假,因為人她是認得的,再來與這些人談話的過程,他們也沒什麼異樣,若他們真想怎樣,何必回答她們一堆無關緊要的閒話,響墨於是開始盤算。

她嗅到佳兒已散出殺氣,佳兒左手空握腰際,大拇指慢慢前推,衣帶邊赫然突出了一小截亮晃晃的刀刃,響墨低聲喝道:「佳兒。」佳兒拇指一縮,那刀刃速的往下滑,就像回到劍鞘般消失不見。

響墨露出一副家教良好的模樣,非常客氣地對大王問道:「還不知貴國名號?」

大王以為響墨想留下,為此向響墨行了一大禮,答道:「敝國名孟,孟春之月之孟。」

孟國?這倒讓響墨在心裡皺起了眉頭,看這語言與服飾是古代中國沒錯,她怎麼不記得有朝代有孟的?這人該不會在隨便唬弄她吧,看她們年紀小以為好騙嗎?他這麼做有何用意?

響墨又再問:「方便請教大王名諱?」

「寡人姚姓弦氏,名鏡,字澄澈,為孟平王三子,孟康王之弟。」大王恭敬的說

響墨開始琢磨他說的每一句話,依話中所述,很像是戰國時代,但…他也不記得有哪個國君姓弦的啊。

響墨沉吟了一下,又問:「不知與貴國比鄰之國為何?」

「東臨楚,北接巴,南望夜郎,」大王回答,他眼神充滿寄盼:「難不成神明有什麼好計策嗎?」

計策?她只是問了周圍有哪些國家就問她計策?這大王求神之事多半與鄰國有關,應該是戰事不利吧。只是…據記載,楚國西邊並沒有孟這個國家啊。

響墨疑慮他們是否在這山林裡施下障眼法,才營造出這千年前皇城宮闈的景色,她舉起右手輕輕一揮,實則始了破幻術,撕開了周圍被蒙蔽的光燭人影,螢螢光點散落在這古城的夜色之中,明而不亮,那原本被木柴火炬薰的昏沉的空氣彷彿被淨化了般,清新沁透,但周圍什麼都沒改變。

這房子一樣在,這些人一樣穿了這一身礙手礙腳的寬袖大袍,在她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實的,響墨想,應該不會有人為了騙她們特地蓋了座古城,還找到如此完整的整套古裝,在這邊演一場沒有人看的戲,也太大費周章。

響墨覺得跟他們說再多,似乎也無濟於事,這裡淨是一堆莫名其妙,只是耗費時間換來一堆不可置信的答案,於是轉念,總之,現在對他們而言,最重要的,應該是盡快確認派兒們的安全與那個跳樓的身影,眼前這群不明所以的人先不理了,如果無關緊要那她們不必浪費時間,如果是陷阱那她們更應該趕緊離開。

那大王看著響墨施展的金色光芒,臉上寫滿喜悅,高興地連話都說不清楚:「神仙…神仙這施展的可是仙術?這空氣就像深山裡的綠林,純淨無瑕。」

響墨一笑,只對女孩說:「姑娘,借你的陣一用。」說完不等女孩應答直接走上陣中央,將手中的杖一拄,那杖兩旁的鍊子旋旋轉開,杖身自動縮短,又變回項鍊的模樣,接著化為點點光影消失,在場的人看得嘖嘖稱奇,響墨手伸直,反掌朝下,那陣忽地亮起光來,柔和的光線散發出一種安定的氛圍,將響墨美麗的臉龐印上一層朦朧的月暈,響墨看了看,手掌一張,那陣裡好幾幅小圈的符文往外散出,竟各自形成了另一個小型的獨立陣繞在主陣外面,也同樣散發出黃色的光芒,因著多出這許多小陣,光線互相交疊,相互投射的明亮起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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